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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47)﹝陰謀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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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46)﹝海印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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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45)﹝司空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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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44)﹝丹桂魚袋﹞-
發信站: 由 獅子吼站 收信 (Wed May 26 14:05:14 1999)


---- 法海情仇(44)﹝丹桂魚袋﹞---------------------------------------

    棲著烏鴉的老樹，彷彿有著昨日裴友仁和韓澐在樹上的身影。淨
海拄著竹帚望著禪房前的老樹發呆。

  「又思想起啦？」不行大師慈悲的聲音由身後傳來。

  「師父，對不起..」淨海回過神來，趕忙行禮。

    不行大師嘆了口氣，對他說：「這些年來也難為你了，至少今天
玄清就要上朝，就可以和你世伯聯繫上了，也可以了你心頭之願..」

    淨海“是”的答了一聲，也就低頭繼續掃他的落葉，心裡百感交
集，一時要他離開這熟悉的法門寺，他真的也無法形容那種滋味。

    ＊＊＊＊　　＊＊＊＊
    
    一大早，天色微明。

    韓湘子剛起身，妙華和阿萬伯已經等在房門口了。開了門，妙華
將朝廷御賜朝服捧了進來，阿萬伯也將梳洗用具端進了房間。

　　洗完臉，韓湘子拿起梳子準備梳頭，妙華一把搶過去說：「我來
梳，今天是大日子，要梳好一點..」阿萬伯在一旁應聲道：「系啊，
系啊，今天要忙一整天，可不能半天就散了..」

    擺好照鏡，韓湘子坐在圓凳上，妙華站在身後先為韓湘子在髮根
擦按薄荷水，然後仔細的為他梳理頭髮，韓湘子推辭不掉又不好瞪著
妙華看，只好閉目養神，任由妙華處理他的三千煩惱絲。

    只見妙華好像很滿意她的作品，口中還輕輕哼著小調，突然，她
想起了什麼事，對著阿萬伯說：「阿萬伯，我忘了那個了..」阿萬伯
好像很有默契的，不等她說完：「喔，對了..我去拿..」

    過一會兒，韓湘子聞到一股雅香，正是熟悉的桂花香。張開眼，
阿萬伯正捧著一盤桂花走到身邊。

    韓湘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以充滿回憶的聲調緩緩說：「好久沒
聞到丹桂了..」

    ＊＊＊＊　　＊＊＊＊

    丹桂？藥王之王？Kent知道丹桂。他曾在 Candy  的課堂上聽她
在教花藝時提到過，桂花有四種，有一年四季都開白或淡黃色花的四
季桂，有銀桂開乳白色的花、金桂開黃色花和最名貴的開紅色花朵的
丹桂。Candy 就是以她豐富的花卉知識才得到學生們的喜愛的。

    但是他從沒真正見過紅色的桂花，只知道桂花古來有藥王之稱，
而丹桂一年中只有深秋時才開花，不像四季桂一年到頭都有，相傳多
吃桂花可以成仙，而據說彭祖活了八百歲，就是吃桂花的關係，又有
一人名趙柱子，吃二十年的桂花，腿上長出毛來，身輕如燕，成了飛
毛腿，跑步可以日行五百里。

    他還記得 Candy 講這個故事時哄堂大笑的情形..。

    ＊＊＊＊　　＊＊＊＊

    「師父最喜歡丹桂了..」韓湘子記起妙華的父親簡從仁，名義上
雖是韓湘子的五師兄，但韓湘子在長生藥舖私下裡都是尊稱他為師父。
他記得簡從仁強調過，桂花素有“百藥之王”的尊號，而丹桂更是藥
王之王。

　　韓湘子彷彿回到當年和師父在後院藥圃種植藥草的情形。他回憶
道：「師父常說，為人該如桂花一樣，病時可入藥，平時可入食，花
形雖小，香氣久遠..」阿萬伯在旁不住的點頭。

    「我還記得師父那首讚嘆丹桂的詩..」韓湘子以感性的聲音輕輕
的吟唱起來：

    「秋入幽嚴～桂影團..
      
      香深粟粟～照林丹..

      應聲王母～瑤池宴..

      染得朝霞～下廣寒..」

    最後一句時，妙華也合著韓湘子一起吟唱，她很感動的把頭和身
子靠在韓湘子背後，雙手由背後環抱著韓湘子，眼中閃著淚光幽幽的
說：「阿叔，我阿八一定以你為榮的..」阿萬伯在旁則不停的以手拭
淚。一時間好像時光停滯了的一般。

    ＊＊＊＊　　＊＊＊＊

    妙華為韓湘子梳好了髻，拿出方巾紮髻時，將七八朵丹桂放在韓
湘子的髮髻裡然後才用方巾包住，她對韓湘子說：「這樣你一整天都
會聞到香味了..」梳好頭，戴上新進士的紅色紗帽，穿好朝服，韓湘
子英挺的氣質俊得令人讚嘆。

    最後，妙華拿出了一個用手繡的魚形袋子交給韓湘子，她紅著臉，
有些靦腆的說：「阿..叔，這..是我繡的魚袋..若無棄嫌..給你上朝
後裝魚用..」

    魚袋是唐朝的官員信物，凡是五品以上便由朝廷給一個魚形的玉
牌，名叫“魚”，作為洽公信物，另外給一個魚袋裝魚，三品起魚袋
用金色鑲繡，四五品用銀色鑲繡，上朝或洽公時，魚袋就別在腰帶上，
為了保護魚袋不被磨損，通常各人都會另外製作一個自製的魚袋再裝
起來。

    自製魚袋由家中女眷來作，未婚者由母親縫製，上面繡著蝙蝠，
取“福”音義；已婚者則由夫人來作，通常繡著芍藥花，取其富貴之
意。兩者皆無者，則用公家的魚袋。通常媒婆們一看這種沒有自製魚
袋或者是福魚袋的單身貴族官人，就是最佳的說媒對象了。

    韓湘子接過來一看，魚袋是用好幾層的厚絲綢所製，四周則用銀
線縫得很結實，拿到耳邊用手一搓，發出陣陣的“蠶鳴”，韓湘子知
道這是上好蠶絲的料子，只有這種料子在磨擦時才會發出細細尖尖的
聲音。

    「師妹，這太名貴了..」韓湘子有些猶豫，「鳴蠶絲」因為是用
作進貢皇帝或大官之用，一般小民雖只作魚袋大小，布料售價也是很
貴的，韓湘子本想不收，但是看到妙華已經把嘴唇翹得半天高，知道
不收也不行，只好再看下去。

    魚袋上繡的不是蝠也不是芍藥，而是兩朵用紅色絲繡的丹桂，韓
湘子發現魚袋口上端還有一個很小的袋子，心想「咦，這麼小的袋子
要裝什麼？」打開一看，裡面裝了七八個丹桂，他不禁為妙華的體貼
設計莞爾。

    妙華看韓湘子面露微笑，這才放心。韓湘子抬頭對妙華點了點頭，
「太精美了，多謝師妹」然後轉頭對阿萬伯說：「多謝阿萬伯，我也
該出發了..」

    ＊＊＊＊　　＊＊＊＊

    夜裡，觴宴開始..。

    皇上先行離開後，韓湘子便在人群中找尋叔公韓愈的影子，他左
看右看終於看到韓愈。

　　但見韓愈一人獨自坐在亭角，悶悶不樂。韓湘子走來見過韓愈。

    『姪孫韓湘，拜見叔公大人..』韓湘子作禮。

    韓愈一見韓湘子，笑了笑，揮手要他別作禮了，示意他在旁坐
下。韓湘子沒坐，他蹲了下來，看看左右沒人，湊到韓愈的耳邊，
悄悄的說：『叔公..我找到裴公子友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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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43)﹝浮屠璧﹞-
發信站: 由 獅子吼站 收信 (Wed May 26 06:03:57 1999)


---- 法海情仇(43)﹝浮屠璧﹞-----------------------------------

    淨海其實記得很清楚。

    那年四月初八日，他和阿澐都是八歲(按西元 818年)。淨海家裡
鬧熱滾滾，前院戲台人山人海，裴友仁不記得是為什麼事，只知道是
大拜拜的日子，除了有戲可看之外，另外也有一些和尚們在家裡的佛
堂裡唱誦著經本，佛堂是奶奶唸佛的地方，每次奶奶要他去陪著唸佛，
裴友仁就覺得很無聊，不過陪著奶奶唸完後裴友仁就可以選一個供桌
上的水果來吃，這讓他覺得稍有樂趣。

    今天，大院子裡擺滿了各種食物、湯、茶任客人們取食，他記得
父親的所有親友都到齊了，大官小官都來家裡，看戲的看戲、談天的
談天、吃食的吃食、還有一些雜耍人在玩把戲逗小孩子樂。

    他記得韓夫子和韓澐還有阿兄韓湘也都來了。父親在客廊等著客
人們，看見夫子來了，父親就遠遠的打招呼，韓夫子和那位阿兄滿臉
笑容的併肩前行，阿澐的頭後紮著馬尾巴辮子，手裡抓著兩支紅色的
糖葫蘆，興高釆烈、一蹦一蹦的跟在韓夫子的身後，她馬尾巴左右搖
晃的可愛樣子是裴友仁最愛看的。

    看到裴友仁，她水汪的大眼一亮，很高興的叫著“阿仁..”一面
奔跑到韓愈前頭，一面跑一面展示手中的糖葫蘆，同時說道：「你看..
你看..我選了最大的一支給你喔..」

    只聽韓夫子在後面喊著：「別跑那麼快..小心..」輕嘆了一口氣
韓愈轉頭對裴度南說：「這孩子一點都不像女孩，整天和她阿兄們野
慣了..」裴度南笑臉揚溢的看著阿澐，回說：「小孩嘛，也難得他們
特別合得來..」

    裴友仁身旁其他的小朋友一起哄笑著，有小朋友推著裴友仁笑道：
「唷，恁(你的)娘子對你真好啊..最大支的呢..」大伙一陣起哄，裴
友仁也咧著嘴從韓澐手中接過糖葫蘆，老實不客氣的咬了一口，然後
用很誇張的表情裝出中毒、痛苦的樣子倒在地上，小朋友們又是一陣
哄笑。

    韓澐氣得作勢要捶裴友仁，裴友仁一翻身，躲開了一捶，跳了起
來往後院低頭就跑，韓澐也拔腿追了過去，這邊韓愈正要開口喊她，
突然一陣鑼鼓喧天，大伙兒不覺轉頭，一看那邊雜耍人正在噴火表演，
小朋友們一哄而散，紛紛跑著去看噴火了。

    裴度南笑著對韓愈作請勢，說：「夫子，咱也過去看鬧熱吧..」

    ＊＊＊＊　　＊＊＊＊

  「阿仁～等我啦～」韓澐銀鈴般的聲音在裴友仁的身後響起。

    裴友仁喘著氣一直跑到後花園的泌心亭才停下來，泌心亭裡有一
角落接著由後山上引來的泉水，水質潔淨甘甜，是每次大人們賞花時
拿來煮茶用的。

    掬一手甘泉，裴友仁捧到嘴邊還沒喝到，背後一陣粉拳如雨點般
下來，韓澐一面捶一面罵道：「你還跑..看你還跑..葫蘆好不好吃..
好不好吃..」裴友仁一面抱頭任韓澐打去，一面笑著回答：「好吃啦..
別打了..好吃啦..」

    「哇～我的葫蘆..」韓澐突然停手大哭了起來，把裴友仁嚇了一
大跳，他轉身問道：「安怎？」

    韓澐舉著手中空空的竹籤，一臉哭喪的表情，原來剛才她在捶打
裴友仁用力過度糖葫蘆全都甩出去了，只剩竹籤還拿在手中。「嗚..
人家都還沒吃到..」

    裴友仁看著她沮喪的樣子覺得很好笑，把手中還有二粒糖葫蘆的
竹串送到韓澐面前，學著戲伶的怪腔怪調說：「皇后娘娘在上..臣進
貢兩粒..請娘娘笑納..」楊貴妃愛吃江南荔枝的事早已被伶人俳優演
成了家戶喻曉的戲碼了。

    韓澐看裴友仁滑稽的樣子也不禁破啼為笑，接過裴友仁手中的糖
葫蘆，她在亭子的椅上坐了下來，嘟著嘴抱怨著：「每次都要捉弄人
家..」唸著唸著，看著那兩粒糖葫蘆她卻說：「阿仁，我吃一個就好，
一個留給你好不好..」

  「咦..」裴友仁沒有答腔，他拿起韓澐胸前那塊用紅絲帶掛著的玉，
那玉本來都是藏在衣內，可能是剛剛奔跑時才露出來的。

    裴友仁由懷內掏出他自己的玉和韓澐的比一比，兩塊玉是一樣大
小的圓形，韓澐的是一個環，環上精刻了細小的花紋，當中有著一些
像是圖樣的文字，背後則是空白未刻任何紋飾。

    裴友仁的則是一塊沒有孔的璧，中間突出一圈的圓形，由側面看
去成凸字形，在突出部份上面也精刻了一些圖案。背後則是寫著一些
看不懂的文字，另有一些裝飾花紋夾在四周。

  「阿八說，這是糊塗屁玉..好奇怪的名字唷..」韓澐對裴友仁說。
「哈哈哈..」裴友仁笑得東倒西歪，他喘著氣說「不是..糊塗屁玉啦..
是浮屠璧玉..啦..」韓澐也跟著笑得樂不可支。

  「浮屠就是佛陀..」裴友仁解釋著。「誰叫你讀冊時不專心，難怪
阿伯要常常喊你..」

  「哼啦，阿八只會誇你，其他人都被說得像木頭..你不過比我早一
點出生而已..就差那麼多..根本就是阿八偏心..」韓澐抗議著。

    裴友仁兩手分別捧著兩塊玉看著入了神，看了許久，他好像悟到
了什麼，他將環形玉扣上凸出的那一面，輕輕用手一轉，兩塊玉居然
合在一起不會分開了。

    韓澐對裴友仁正色的說：「阿八說，有這塊玉將來就是你的娘子，
要我小心保管不可以給人拿走..」

  「原來這是合璧..」裴友仁記起父親提過這塊玉的種類就是這種，
合璧就用來作為信物之用的，有一種是將一塊玉一分為二，合璧時看
它們的裂紋組合，一種就是用這種牙紋組合的。

    韓澐見他喃喃自語的發呆，拍了拍裴友仁的腦袋：「喂，你有沒
有在聽嘛..」

  「啊，什麼..有啊..」裴友仁一面將璧玉分開，一面回答，這時二
隻黃麗鳥追逐著從二人頭上飛過。韓澐大叫：「好漂亮喔..你看，它
們飛到那叢樹上去了..」

    裴友仁追了過去，看見樹梢上隱約吊著一窩鳥巢，他手腳很快，
三兩下就爬上樹，順著枝椏前進，往鳥巢方向探頭。「哇，有小鳥..
兩隻..」裴友仁興奮的叫著。

    果然不遠處的鄰枝上吊著一窩鳥巢，裡頭正有二隻小黃麗鳥探著
毛頭吱吱叫著。每年四五月間，是黃麗鳥的孵育期，每個窩裡都有二
到四個鳥蛋。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韓澐嚷著也跟著爬上了樹，擠到裴友仁
的這一枝來。「哇，好可愛喔..」韓澐也興奮的叫著，她環顧四周，
整個裴宅後花園景致盡在眼底，她讚嘆的說：「這裡好美啊，你看那
邊花圃的花好美..還有桃子..」韓澐突然想起她還抓在手上沒吃的葫
蘆糖，很高興的舉起來給裴友仁看，同時問道：「我們在這裡吃葫蘆
糖好不好？」

    裴友仁很驚訝的問道：「你是怎麼爬上來的呀？我以為你把它丟
了呢。」韓澐很得意的回答：「我把它咬著..就上來了..」接著又補
了一句：「你給我的東西我才不會丟呢..」說完挪身子往樹梢裴友仁
那頭靠近了一點，把糖葫蘆要遞給裴友仁。

    重心一偏，整個枝椏上下搖晃了起來，裴友仁大叫：「小心點..
小心點..」

    突然「ㄆㄧㄚ～」的一聲，樹枝折斷了，兩個人從樹上跌了下來，
裴友仁平時跟著父親練功，本能反應的一縮腳就地一滾，毫髮未傷，
卻聽得韓澐哇的一聲哀號，一看韓澐跌坐在地上，坐下血流一大片。

    裴友仁叫著「阿澐!!阿澐!!」衝上去將她翻過來一看，那支糖葫
蘆的竹串正好斜插在韓澐的後大腿上。裴友仁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
好，也跟著韓澐哭，他把韓澐背起來，一面衝向前院一面哭喊：「救
命啊..阿八來啦..阿澐流血了啦..阿八來啦..」

    他衝出後花園、衝到後院，經過三晉、二晉、頭晉都沒人，全家
人一定都到前院看戲去了，他再衝過走廊、衝到中院仍看不到半個人
影，他感覺到背後的韓澐好像死了，他用力嘶喊，發出恐懼的哭叫聲
：「來人啦..鳴..來人啦..」平常中院總是會有一些家丁在的，這時
候卻也無人回答，他感覺自己的腳有些軟。

    中院三晉、二晉、頭晉都過了還沒見到人，裴友仁眼前已發黑，
視線已糢糊，他用盡力氣衝出中院玄關時，終於看到一個人影，他用
力撞上去，一看是韓湘子，裴友仁叫了一聲「阿兄..」便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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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42)﹝通化門施捨﹞-
發信站: 由 獅子吼站 收信 (Tue May  4 11:50:58 1999)


---- 法海情仇(42)﹝通化門施捨﹞------------------------------

　　「啟稟皇上，千萬不可、千萬不可、請皇上三思‧‧請皇上三
思‧‧」癸寧宮總管劉克明跪在地上不斷叩頭。

　　皇上病情已幾乎痊癒，視朝第一天皇上由太極殿返駕回西宮後，
心情大悅，他召開大內會議，要大賞法門寺僧作為報償。

　　劉克明眼見不但無法置韓湘子死地，反而引來法門寺僧替皇上
祈福而治好了病。本來祈福法會是秘密進行，這事若無外人知道也
就罷了，現在皇上要公開賞賜，這麼一來劉克明大內道術領頭的地
位就完了。

　　心急如焚，劉克明極力反對。大內另一派參謀太監集團「知樞
密院」頭子王守澄起而奏言：「啟稟皇上，大唐一脈素來以德服人，
有功必賞乃能建此大業，卒前馬後皆能得賞，何況於皇上龍體有救
聖駕之功者，豈能漠然視之？這教國朝史家如何向後世交代？又昨
夜興慶宮內太上老君顯聖之事，定然是要皇上行賞‧‧」

　　原來昨夜傳聞老君顯聖，彫像發出紅光，照亮了興慶宮，內侍
們因而哄傳，有說是紅光不吉，有說是紅光大吉..。

　　劉克明一聽王守澄扯後腿，忍不住發火，開口打斷王守澄的發
言：「老君顯聖，正是要提醒皇上小心處理此事‧‧」一時兩人在
皇上面前又吵了起來。

　　皇上對這二人是也沒辦法，只好說道：「朕知道了..總有個兩
全之計吧？」

　　劉克明上前奏道：「稟皇上，有一方法可保住我道祖李家顏面，
又能讓皇上稿賞寺僧聖意得償..」

        ＊＊＊　　＊＊＊

　　大唐長慶三年（８２３年）八月十四日。

　　皇上經由長安夾道前往興慶宮準備過中秋節。經過通化門時，
御駕在通化門城樓上停了下來。

　　長安通化門的外面正好是一片山坡地，上面有靈山寺，這一天
一大早，靈山寺就接到聖旨，要寺裡僧眾們在通化門下等候皇上聖
駕，巳時(上午十點)一到，穆宗皇帝來到通化門，劉克明出面宣旨
高聲說道：「奉皇上聖旨，皇上龍心大悅，御賜靈山寺和尚龍綢鳳
緞二百八十五匹，接旨..」靈山寺方丈和寺僧們謝旨後，城樓上內
侍們就把綢緞布料往門下丟，好讓寺僧們來撿。

　　靈山寺的僧眾們都怔住了，大唐開國以來，皇上雖也有信道教
的，但是布施佛寺也從沒用丟的，同時為何布施給靈山寺也沒說，
僧眾們就這樣沒頭沒腦的“撿布料”。

　　劉克明的妙計就是隨便找一處佛寺讓皇上施捨，但是又以不莊
重的方式突顯對這事的輕蔑。

　　皇上在城樓上看著劉克明囂張得意的樣子，心中突然感到陣痛，
一股不祥的感覺浮上了心頭。

　　在劉克明的堅持下，大內史官雖記載了這一次的布施，但是只
寫了“皇上施捨通化門靈山寺僧綢緞二百匹”無頭無尾的寥寥數語，
其他事情隻字未提，後世的《資治通鑑》因這次莫明其妙的施捨而
評斷此事為“唐穆宗濫行賞賜”。

        ＊＊＊　　＊＊＊

　　十月十一日，法門寺。秋風已起，落葉滿天。

　　韓湘子已經在法門寺掛單二個月了。他暫時脫去道家方士的身
份，離開長生藥舖，來到這裡和淨海一同工作，挑水劈材樣樣都和
淨海一樣，他堅持以服務師父的心情來報答不行大師的救命之恩。

　　六七月時興慶宮那場法會結束後，皇上病差，韓湘子也暫時免
除了劉克明的迫害，因為今年新科進士們要到十月十五日舉行過觴
宴後才算到任，韓湘子正好利用這段期間到法門寺來。算一算日子
再過三日就得赴任，韓湘子打算今天辭行回長安。

　　午休時，韓湘子來到不行大師處請安，一進門看見淨海背對著
門和不行大師在席上隔几對面而坐，行過禮，韓湘子和淨海併肩坐
下，只見淨海低頭不語、滿臉戚容，不行大師也一反常態的正色沉
思。

　　韓湘子問道：「小師兄，什麼事這麼沮喪？」來寺多日，他改
口尊淨海為小師兄。

　　「我．．」淨海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抬頭看了看不行大師。

　　不行說道：「不暪你說，玄清，今天長安城內有人來報，說是
淨海的一位失散多年的親戚有了下落，但是長安府城出入不便，不
知如何和這位親戚聯絡，他正為此發愁。」

　　「貴親是何方人士？」韓湘子問。

　　「就是今早發旨奉調吏部侍郎的韓大人」不行說道。

　　「什麼？」韓湘子大出意料。不行和淨海同時抬起頭來看著韓
湘子。

　　韓湘子沒聽過叔公韓愈有親人出家的，突然，他若有所悟，湊
近了臉，仔細的瞧著淨海，停了一會，一字一字的問道：「你..不..
是..裴..友..仁..吧？」

    刷的一聲，裴友仁像觸電一般跳了起來，往後翻了一翻，跳到
了門口，馬步運掌、面露殺機的瞪著韓湘子。

    韓湘子攤開雙手叫道：「阿仁，阿仁..真的是你，是我啊，我
是阿爽啊..我是阿爽啊..你不認得我了？」

　　淨海冷峻的看著韓湘子，好像不太相信。

　　韓湘子繼續說道：「那一年，你和阿澐從你家後花園樹上掉下
來..你背著阿澐出來哭喊救命..剛好是我救的..你忘了嗎？阿仁..」

　　裴友仁塵封的往事，一霎時湧上心頭，他終於認出了韓湘子，
哽咽的叫了一聲「阿兄..」眼淚便奪眶而出，韓湘子向前抱住裴友
仁，二人痛哭一場。

    良久，韓湘子說道，他中了進士後不久，韓愈便到過長生藥舖
找他，告訴他裴家慘事，傳聞裴家遺有後生不知去向，他要韓湘子
日後若有人脈，也替他暗中調查。

　　「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韓湘子嘆了一口氣，向著不行大
師跪了下去，叩了了叩頭道：「多謝大師收留阿仁，我和阿仁小時
就相識，裴大人是我叔公的再造恩人，阿仁也如同我韓家親人，謝
謝大師..」

　　不行大師扶起韓湘子，韓湘子想起觴宴一事，說：「這月十五
日就要上京就榜(報到)，當晚要參加觴宴，我私下會向叔公稟告，
到時可以安排見面之事，我先在此辭別大師。」

    韓湘子轉頭對裴友仁說道：「阿仁，你多多保重，稍待幾日喔？」
裴友仁點點頭。

    不行大師等韓湘子走後，安慰裴友仁：「淨海，我知道你意不
在佛法，雖然你學得很好，但終究是心不在焉，韓大人若是要收留
你，我也不反對，你可以自由來去。」

    裴友仁跪了下去，哽咽的叫了一聲：「師父..」

　　「好了好了，沒那麼多規矩，起來吧..」不行大師拉起裴友仁，
想到韓湘子和裴友仁相認的事，問道：「剛剛玄清說你和阿澐從樹
上掉下來，那是怎麼回事？你和玄清從小有來往嗎？」

　　「嗯」裴友仁點頭說道：「以前夫子在我家教學時，他那時常
到我家找夫子，而我到韓家時也常見到他，他對我很好，只是我不
記得他的樣子..和阿澐從樹上掉下來的事..」

　　想到韓澐，裴友仁不自覺用手隔衣摸著胸前那塊玉，小時的情
景如雲飛入藍天，裴友仁的思緒回到了那年的四月，耳邊彷彿還聽
見韓澐叫著他：「阿~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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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法海情仇(41)﹝秘密陀羅尼﹞-
發信站: 由 獅子吼站 收信 (Wed Apr  7 15:19:47 1999)


---- 法海情仇(41)﹝秘密陀羅尼﹞---------------------------------

    「名相或許不同，事相則只唯一..」不行大師知道韓湘子的困惑，
為他解釋道。

    不行又說：「道家言五行金木水火土，我佛言五大地水火風空。」
名相不同，實相唯一。」

    「這五大是構組萬物之材，人畜共之、樹石亦同，並無不同之處，
所差者，人畜言魂魄，樹石有精靈而已。」韓湘子點點頭，不行大師
接著說：「道家言魂、魄，我佛言阿、識，道家說“附神為魂，附形
為魄”神為陽，魄為陰。我佛言阿字為上識，即是道家所謂魂，識字
為下識，即是道家所謂魄。」

    韓湘子迫不及待的問道：「那阿、識二者為何？」

    「先說識，我佛言，眾生因五大而有識，色聲香味觸人畜皆有，
或有一、或有二、或有三、或有四..這識、就是貴道門所言魂魄之所
依..」不行接著說：「但唯人有“意識”之識..」

    韓湘子好像有些明白，又問「大師，那意識阿誰(阿誰--唐語：是
什麼)？」

    「就是問識，如眼識發動，唯人會問“此色好否？取或不取？”
其他諸識耳、鼻、舌、身亦同。能問識，則有取捨，方為人類。不問
識則無智，無所取捨，雖有人形，實為畜類。」

    不行再說：「我佛言，“識”者人畜共有，“阿”者則唯人能之，
如汝所問“阿誰”之意。阿字甚深，故佛言人之識有三上五下，五下
識就是地水火風空之識，五下而後第六為“識”，即是問識，也可說
是“意”，再上為“意識”，意者，思量也、問其所問也，也就是對
識的認知和辨別，最上名“阿識”，佛言其名為“阿梨耶識”即“無
識之識”也。」

    韓湘子若有所悟，問：「大師，這麼說來，魄就是識，魂就是意
識了？」

    不行點點頭，韓湘子追問：「大師，那無識之識阿誰？」

    「無識之識便是輪迴輾轉的識，非識之所識，非意之所意，非我
之能我，故名為阿梨耶，阿者無也，梨耶者來去也。隨六道輪轉無所
藏，也無所不藏。」

    韓湘子再問：「阿字既為無，何以阿字甚深？」

    不行大師笑道：「玄清，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我且問你，練
氣士言“太極生兩儀”你可知之？」

    「那當然，這是道家入門必要功課“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
四象生八卦..”」韓湘子搖頭擺首，朗朗上口。

    不行大師說道：「很好..很好..」瞪著韓湘子正色的又問：「那
太極生自何處？」

    韓湘子一時怔住了。半晌：「無..極..生..太..極..」他一面深
思狀，一面緩緩的回道。說完用手猛打自己腦袋，哀呀一聲：「我真
是糊塗、我真是糊塗!!」

    淨海被韓湘子的動作也逗得笑了起來。    

    韓湘子對著不行拜了一拜，說道：「多謝大師，陰陽之道可由無
極而生，陰陽生而五行動，皇上便是依“無字訣”而生陽氣的了？」

    不行讚許的點點頭。

    「大師，阿字為無，那壇中反覆所唱的“阿鍐藍唅欠”就是由阿
字所引出救皇上一命的咒語了？」

    「沒錯，五字真言正是我佛所說《破地獄、轉業障、蘇悉地、出
三界秘密陀羅尼》是大菩薩之干將莫邪。」

    韓湘子不解的問道：「大師，干將莫邪無堅不摧，此真言咒語既
是秘密陀羅尼，為何又能說破？」

    「秘密是因其功德唯佛能知；秘密是因五大菩薩願力唯佛能知；
秘密是因破獄轉業之功唯佛能知，又秘密是何以此真言能遍法界、出
三界唯佛能知，故名秘密陀羅尼。」

    「大師，阿字所引之力為何能否告我？不過若有竊法之虞，自不
敢強求。」韓湘子又拜了一拜。

    不行呵呵一笑：「玄清，我佛說法，從來無藏，我又怎敢私掠？」
停了一下：「不過你非我道門人，有些名相或許難懂，我且簡說，汝
自行斟酌。」

    「是，是，學生拜受大師法示。」韓湘子大喜，起身跪拜稱謝。

    「不必多禮，玄清，阿自本無生，無者空也，我佛於華嚴經中言，
四大皆由空生，空大生風，風大生火，火大生水，水大生地，地大轉
成空，故又曰四大皆空。此和道家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水生木之理相同。」

    不行接著說：「阿字為華嚴第一字母，萬物四大皆由此生，此阿
字無生無滅，故列金剛部，屬五大之“地大”。人內屬肝，肝主魂，
魂神之氣為東方，為青色，人無魂則惛沉不醒，故阿字為引魂之首。」

    「鍐字為肺，藍字為心，唅字為腎、欠字為脾，合共五臟，五臟
動，才能導入胃之六腑..」

    韓湘子嘆道：「我道家確是如是說，東方為木，主青色，也是主
肝、主魂，阿字入手則由空到地一氣呵成，果然阿字一法真是由空大
到地大的鑰法。」

    「哈哈哈，玄清，你果然不愧是三洞老道的得意弟子，一點就通。」
不行又說：「阿字是我佛所說《毗盧遮那經、金剛頂經》諸經的採集
要妙、最上福田，阿字以地引五大，論功德不可比量、不可思議，持
誦人觀照理性，令人獲福，骨堅體健，永無災障及諸病苦攝，可令身
養長壽。經言：“日誦一遍如轉一切經百萬遍”誠乃真言中之真言。」

    韓湘子又問：「阿字所領五字真言如何成就法力？行者如何入門？」

    不行回答：「五字真言是五智髻珠，五佛肝心，十方三世諸佛能
寂智母，是一切如來無生甘露之珍漿、醍醐佛性之妙藥，其成就皆因
五佛之願力所功。」

    「至若入門之法..也甚簡便，行者自誓三皈、五佛，便是真言弟
子，得以登堂入室。」不行大師輕描淡寫。轉身由几上抽出一本冊笈，
封面寫著《蘇悉地破地獄轉業障出三界秘密陀羅尼法》【中天竺國三
藏  善無畏  奉詔譯】擺在韓湘子面前。

    韓湘子拜伏在地，說道：「學生授業於道法在先，無法再皈佛門，
今大師說破秘密，學生無以回報，請受我一曲供養..」

    不行大師很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很好..孺子可教..」

    韓湘子拿出黑簫，沾唇一曲，曲點一開，竟是《小華嚴》。

    不行大師一聽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好個三洞老道..你可
以暝目啦..」

    禪房外一隻老鴉震翅而起，“阿..阿,.阿..”的叫聲彷彿是在附
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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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40)﹝金木水火土﹞ -
發信站: 由 獅子吼站 收信 (Sat Mar 20 14:25:12 1999)


---- 法海情仇(40)﹝金木水火土﹞---------------------------------

    日上三竿，法門寺後山。淨海和韓湘子由前寺走來。

    韓湘子一面走一面焦急的問道：「小師付，前天你的神變是每次
都會那樣嗎？你以前每次事壇都會見到無常嗎？每次大仙都發光嗎？..」
連珠炮似韓湘子一連好幾個問題。

    「道長..」淨海安步當車，沉穩的腳步不像一般沙彌，儼然是行
如和風的少年比丘了，他微微笑了一下，搖搖頭，答道：「從來沒有
過，以前師父作法壇，把地藏和其他菩薩安好座，都是作完施食就可
以。」

    他繼續說：「這次地藏寶函是第一次打開，師父說那地藏寶函就
是地藏菩薩的聖像中藏有四顆佛的親身舍利，它和寺裡寶塔內的佛指
骨舍利，同是鎮寺之寶。」

    淨海又說：「以前寶函不用開門，只要作完法事就可以了，這次
好像比較麻煩，師父才會要我開地藏寶函現地藏菩薩金身。」

    「鎮寺之寶為何由大師保管？」韓湘子問。

    「指骨舍利是由先皇帝憲宗所迎，屬大唐皇家所有，但是地藏寶
函的四大舍利卻是由三藏大法師玄奘師祖一脈傳給師父的。」

    「怎麼會呢？三藏法師是將近二百年前的事了，大師怎會是三藏
法師的宗脈？」韓湘子不解，又問：「應該是報恩寺的大和尚才是三
藏法師親傳才是啊？」

    淨海說：「這我也不太清楚，師父說我大師伯一行禪師和三藏大
法師有緣，他是三藏大法師所收的第一個弟子。舍利是由三藏大法師
留給他一張示文，要大師伯在三藏師祖圓寂後才可以看，聽說是後來
在一個佛塔內找到。」

    他接著說：「上面寫有師父他們四兄弟的名字，要他們找龍智菩
薩--也就是我宗名上的師祖，去求法。舍利就是給龍智師祖的証物，
龍智師祖才收師父他們四兄弟的。」

    「原來如此，那你以前沒有拿過蓮花嗎？」

    「沒有，不過以前入壇時常看到很多不同的人物和景像，也有菩
薩出現--就是你們說的界外大仙。我拿過很多東西，不過都是假的，
出了壇就沒了。」

    「你們每一個人都有嗎？」韓湘子驚訝的問。

    「當然不是，是師父教我才會的，其他人不肯和師父學，以前師
父收不到徒弟，方丈師父說我是幾十年來才收的第一個，他還笑我是
師父打罵都不曉得跑的傻孩子，所以寺裡只有我在學，他們雖然在壇
內執法器，可是什麼也看不到、拿不到。」

    「黑白無常你每次都看得到嗎？」

    淨海搖搖頭答：「連這次只見過三次，以前師父替教外大官人作
法時有時候來的是牛頭馬面。不過這次比較特別，多了那些天人。有
些由西域回來的官人，在師父行法時還有怪獸出現呢..」

    「哦？官人們不是都由道士們祈福的嗎？」韓湘子說完才發覺自
己的道門早已破敗了，哪裡還有人能作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
唉，家門不幸..」

    禪房已到，二人入內見不行大師。

    ＊＊＊＊　　＊＊＊＊

    「多謝大師救命之恩..」韓湘子見到不行大師，倒下就連連叩了
仨響頭，不行趕忙扶起韓湘子。

    雙方才在蓆上坐定，韓湘子又跪了起來，一面拜一面連聲說道：
「請大師破我迷惘..請大師破我迷惘..」

    「好了好了，玄清，不必見外，有話請講。」不行大師對韓湘子
施無畏，請他坐好。

    「請恕學生唐突，像這般佛法聞所未聞，因為大師的置壇科法雖
是常見的佈置，但是以引導皇上發“啊”音就能招回魂魄，卻是從未
聽聞，又為何大師的咒語不是作佛事慣用的梵語，而是用的唐語卻也
有收魂魄的效果？懇請大師為我解迷..」韓湘子低頭請求。

    「哦，你是問這個啊？」不行大師若無其事。「我以為是什麼重
要的事..」

    韓湘子一聽欣喜若狂，「難道這等妙法這就說破？」他有些懷疑。

    不行大師慢條斯理，看著韓湘子，出聲問道：「我且一問，你先
答我..」

    「大師請說..」

    「五行金、木、水、火、土你可明白？」

    韓湘子愣住了，良久..「嘿..嘿..嘿」乾笑了幾聲，搓著手有些
尷尬的說：「大師..愛說笑..五行金木水火土是道家入門必學，這..」
他懷疑不行大師好像要來個顧左右而言他。

    不行大師點點頭：「嗯，很好..很好..」

    他一字一字的對韓湘子說：「我所行的法門，就是貴道門的五..
行..法..」

    瞬間韓湘子的腦門轟的一聲，下巴終於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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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39)﹝青蓮﹞-
發信站: 由 獅子吼站 收信 (Sat Mar 20 14:25:12 1999)


---- 法海情仇(39)﹝青蓮﹞---------------------------------------

    淨海由震驚中回過了神，他覺得手中的青蓮是活的、實體的，不
是幻象。

    青蓮沉沉的重量和它雲樣輕盈的形狀很難讓人聯想在一起，因為
手上的觸感如綿花般的柔軟，但，青蓮有生命，淨海感覺得到青蓮的
呼吸，甚至於隱約的有氣泡在蓮梗中流動的咕嚕聲響。

    似曾相識的感覺，淨海覺得這有些像手捧著那隻大肥貓，那隻常
在不行大師禪房廊下睡成大字形的黃色肥貓。

    黑白無常的「參見..」聲把淨海再拉回到當下，他沒有動作，心
想：「誰是青蓮童子？」

    心念剛下，又聽得黑白無常說道：「請童子下旨，我司謹聽吩咐」

    淨海心中又想：「童子在哪裡？我沒看到有童子啊？」

    黑無常往前一步，雙手合十對著淨海拜了一拜，狀甚恭敬的說：
「稟童子，天廷奉太上老君令，閻羅立拘令牌只有界外大仙能取消，
今日童子奉大仙之命而來，我等自該聽候童子旨意。」

    淨海心想：「哦，原來他們把我當成菩薩的代表人了..」師父教
過他，當時道教稱呼菩薩是界外大仙，意思是“超越三界之外的大仙
人”。

    心中念起：「師父要皇上留命，一定是有要事，但是兩位將軍拿
不到人也不行，我也無權力要你們別拿，這..」

    突然手中青蓮急速的一陣閃光，淨海若有所悟的想到：「是不是
我把青蓮給你們，你們就可以交差了？」心念才落，黑臉將軍面露喜
色的說道：「正是、正是，多謝童子、多謝童子..」

    「好吧，那青蓮就給你們了，請將軍手下留情，讓皇上留下，謝
謝兩位將軍..」

    「多謝童子..」黑面再度稱謝。

　　淨海點點頭。

    ＊＊＊＊　　＊＊＊＊

　　韓湘子看得是一頭霧水，因為淨海動也不動，黑白二將卻像是自
導自演般的自己對著淨海說話。韓湘子不解，為什麼這會兒黑白二將
的聲音卻是很正常的語音。

　　最後見黑白無常對著淨海行禮，顯然是辭行了，韓湘子轉而注意
看著淨海，他看到淨海點了點頭，兩手把青蓮緩緩往上一托，「這..」
韓湘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下巴這下子掉到了膝蓋。

    只見淨海的手也和剛剛白無常一樣的往前伸長、伸長、再伸長。
但是由手腕以下全是很多大小不一的青蓮、紅蓮、白蓮、金蓮花朵所
擁護著，完全看不到淨海的手臂，卻好像淨海的手掌是托著青蓮脫離
身體緩緩飛出去的。

　　童子手掌捧著青蓮飛出的路徑充滿了閃閃發光的各色蓮花，形成
了一長串的蓮花索，韓湘子見所未見，不禁嘆為觀止。

    “童子捧蓮掌”飛了將近三丈遠來到白無常面前，白無常畢恭畢
敬的接過青蓮，綿連三丈多的蓮花索和童子掌在白無常接到青蓮的一
剎那間也化成萬點金光消逝。

    「啊，他的手..」韓湘子想到淨海的手沒了，回頭一看，淨海的
手卻好像從未離身。他的右手改結了個無畏拈花印，左手拿著白無常
原先那支閻羅“立拘令牌”。

    黑白無常轉向不行大師，行禮道：「叨擾大師，我司告辭了..」
「送二將軍」不行回答道。二將即時消失不見。

    這時淨海轉身對地藏菩薩像行了行禮，然後問不行大師：「師父，
這令牌如何處理？」

    不行笑了笑，說：「你就收藏起來吧!!」

    淨海很高興的答道：「好啊..」好字剛下，後面半句「可是不知
要收在哪裡」還沒說出，就聽得唰的一聲，令牌瞬間就沒了。淨海也
不在意，心想「沒就沒了，否則也不知要放哪裡」，拍拍手，彎腰把
蒲團收到旁邊去。

    ＊＊＊＊　　＊＊＊＊

    壇內的法事終於完成。不行大師請法空把最後一杯淨水讓皇上喝
了下去。

    皇上漸漸清醒過來，一看到餵他喝水法空方丈，緊糾著法空的納
衣急促的說：「好可怕的夢..我作了一個好可怕的夢..」法空安撫著
皇上說：「不要緊，不要緊，一切都不要緊了..」

    迷漫在花萼樓和龍池間的濃霧也漸漸散去，遠遠的，寺裡早卯鐘
聲響起，雞鳴此起彼落，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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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 法海情仇(38)﹝勾魂使者﹞-
發信站: 由 獅子吼站 收信 (Fri Mar 19 23:43:19 1999)


---- 法海情仇(38)﹝勾魂使者﹞-----------------------------------

　　不行大師兩道白眉往下半遮住眼睛，扳著一個苦瓜臉和黑白無常
隔約一丈遠對峙著。

    氣氛凝在空中不動，韓湘子心頭碰碰跳，這兩位常人一見就“發
財”的人物居然在這裡現身，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看見這兩位勾魂
使者的真面目，以前只有在半夜裡聽到鎖鍊叮噹的聲響，以為應該是
兩個威武的押差樣的天將，卻從來沒想到這兩位仁兄長得這麼“好看”。

    韓湘子突然想到淨海可能被嚇到，急忙轉頭看看淨海，但見淨海
像是司空見慣了，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再轉頭看看小沙彌，他們卻
是閉著眼，入定了般的輕誦著地藏名號，他大大的感到驚奇，心中不
禁升起問號“這是什麼法術？”。

    ＊＊＊＊　　＊＊＊＊

    半晌，黑臉說話了：「大師，這一次又有什麼理由不讓我們勾取
此魂回去交差？」聲音是要死不活的，韓湘子一聽“哇”的一聲整個
人幾乎要昏過去，「勾魂音～」他右手緊握住玄天上帝給他的黑簫，
左手使印護心才能平息心緒的混亂，心中暗想，難怪平常人無法聽到
使者對人說什麼話，因為一聽到無常開口，就是“該走”的時候了。

    不行大師右手持杖，左手單手合十問訊，回道：「兩位將軍，請
轉告城隍爵爺，此人雖是陽壽已盡、命該歸司，但是因為陰事未了，
有待留置查察，敬請寬限一些時日。」

    「咦？大師為何對道教諸事那麼清楚？長安城隍神封爵是數年前
的事，這事只有領有玉旨的行者才知道，佛道的和尚怎會曉得？」

    韓湘子也是數年前聽師父說的才知道，他心中的不解又增加一項。

    這當中黑臉將軍一言不語，瘦高白臉在旁直搖頭，垂露到肚臍的
紅舌隨著頭在那裡幌來幌去，韓湘子看得有些暈眩。

　　＊＊＊＊　　＊＊＊＊

　　kent  感到全身雞皮疙瘩一陣又一陣，只見白將軍把左手中的令牌
一揚，整支手像是電腦動畫一般的伸長、伸長，又伸長。一面令牌一直
伸到不行大師的面前。

    那是一面黑色五角形的牌子，下面有個把手，白將軍枯乾白色的手
和那面牌子形成強烈的對比。突然令牌上閃出一個類似電視的畫面，畫
面上秀出一個小孩出生，Kent  一看就知道那是皇上，接著一陣極快速
的畫面把皇上出生到皇上中風當間兒的所作所為都一一重播了。

    畫面很快，但是看得很清楚。Kent 覺得奇怪，為何只到中風為止？

    ＊＊＊＊　　＊＊＊＊

    黑無常對不行說：「大師，此魂到此便失蹤，我司遍尋不著，方才
得知原來此魂被蛟龍所攝，幸得大師相助得以取返，但其陽壽已然過時
甚久，我主爵爺奉旨不得不拘提歸司，我司奉令不敢有誤，旨令在此，
請大師過目。」

    令牌上畫面瞬間消失，接著顯出幾個大字：「奉閰羅金旨，立拘、
無赦!!」下面一行較小的字：「陽德相抵，陰德全無，壽福已盡，氏名
即除，不得有誤。」

    不行看了點點頭，白無常的手咻的一聲，縮了回去。二位將軍把手
中的鍊子一抖作勢就要撒出。

    「且慢!!」不行大師出聲。「將軍請稍候..」隨即轉頭對淨海說：
「淨海，請菩薩!!」

    「是!!」淨海回答，接著轉身，恭敬的由寶函中請出一個半橢圓椎
形的佛龕，一剎時滿室檀香，只見佛龕彫刻精美，中間還有個門，淨海
把佛龕放到五菩薩座中間的空座位上，離手就要轉身。

    「打開!!」不行大師吩咐道。

    淨海有些驚訝，他猶豫了一下，以前這尊地藏彫像從未開過門，他
也從沒見過這尊地藏的樣子，「師父..」淨海要確定沒聽錯。

    不行對他點頭：「沒錯，開門..」

    淨海很小心的打開佛龕的門，現出裡面一尊無比莊嚴的地藏菩薩立
像，很清楚的可以看見菩薩面帶微笑，神情安祥，給人一種愉悅而和煦
的感覺，右手與願印，左手拈著一株青蓮。淨海問訊、頂禮後轉身背對
著菩薩，面向壇城外，坐在蒲團上，他雙手金剛合掌，結跏趺坐後神情
肅穆的看著不行大師。

    「祈請!!」不行對淨海下了命令。

    淨海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即眼睛看著遠方，口中緩緩的誦出：

    「嗡乏灑喻曬，皈命大自在，
      毗盧遮那尊，遍照無偏礙，
      嗡乏灑喻曬，皈命大如來，
      釋迦文世尊，開智無盡海，
      嗡乏灑喻曬，皈命大悲懷，
      地藏大願尊，如地無私載，
      南無大願延命地藏尊，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南無大願延命地藏尊，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

    韓湘子很用心的聽著，但是淨海接著很快速另一段祈請真言他聽
不出來是什麼了。

    一下子又回到「南無大願延命地藏尊，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幾位沙彌這時也加入了諷誦這句稱名祈請。樂音伴著潔淨的童音，空
中洋溢著一股和風輕拂的舒坦感，檀香味也越來越濃，不一會兒空中
漸漸的起了一陣青色的霧，漸漸、漸漸的，這霧形成了一株約一肘長
的青蓮在淨海的面前飄浮著。

    這時不行大師取下戒杖上的一個環，也是往戒杖一碰，噹的一聲，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由地藏尊的佛龕中射向青蓮，頓時整株青蓮的外
緣好像被灑上金粉一樣，此起彼落閃著金色的光，整株青蓮像是有生
命的在呼吸一樣，一下一下的閃著翠青色。

    淨海一時看呆了，金剛合掌一鬆懈，卻成了蓮花印，突地，青蓮
的蓮梗唰的插入了他的手中，啪的一聲，淨海整個人像是觸電一般跳
了起來，手捧青蓮，當下立在地藏菩薩像前。

    黑白無常一見淨海的樣子，面露驚訝的神情，舌頭當下縮了回去，
二人很快的藏起拘器、收歛精神，雙手急忙合起青蓮掌對著捧著青蓮
的淨海行禮，高聲道：「參見青蓮童子!!」